時間: 2021年10月13日 10:49 | 作者:單號無憂 | 來源: 單號無憂物流網| 閱讀: 59次
“要提高居民收入和消費,就要把更多資源從政府和企業手中轉移出來,分配給居民。改革的關鍵是轉變地方政府在經濟中扮演的角色,遏制其投資沖動,降低其生產性支出,加大民生支出。”復旦大學經濟學院副教授蘭小歡在他的新書《置身事內:中國政府與經濟發展》如是寫道。
在最近和經濟觀察報的對話中,蘭小歡談論了宏觀調控與改革的關系、中國是否過早進入了去工業化、政府引導基金等與他新書相關的話題。“金融工具,無論是債、股權還是基金,都要和周邊的經濟環境、和地方的發展階段相適應。”與開頭處所引用的他新書中的觀點相一致,他認為地方政府在投資上要量力而為,不僅“合肥神話”(合肥通過全力投資新興產業,成為了光電顯示產業和內存制造產業的中心之一,經濟得以飛速發展,在2021年GDP總量破萬億元。)難以復刻,過小地方的政府實際也難以支撐股權投資。
訪談
經濟觀察報:您這本新書的名字叫做《置身事內:中國政府與經濟發展》,為何會以“置身事內”為書名?在您看來,對于大眾讀者而言,為什么要關心中國政府與經濟發展這樣一個看似宏大的議題?
蘭小歡:我是想找一個比較中性的詞來描述政府在經濟中是“積極參與”的這樣一個角色,不想用帶有結果判斷性質的詞。“置身事內”不一定是最適合的,但還比較貼切。
至于第二個問題,實際上我認為每個人都會關心經濟發展,因為每個人的生活肯定都離不開它。經濟領域的發展和變化,最終和我們的生活關聯到了一起,不管是房價問題還是貧富差距,等等。只不過人們關心的范疇,或許是更日常些的柴米油鹽,或許是更抽象一點的GDP。
我們國家的政治經濟體系比較特殊,政府作用非常大,要談經濟發展就必須要先談明白中國政府在其中的角色。目前大家一般會讀到的經濟學教材和書籍,不會特別強調中國政府的角色和具體的政策。另外中國的政策繁多,并且變化非???,對于讀者來說,總想追蹤得上也挺困難的。我想從這個缺憾入手,為讀者提供和補充這部分的經濟學內容。
經濟觀察報:您在書中寫道,中國的“混合經濟”體系不是主流經濟學教科書所說的政府和市場的簡單分工模式,也不是簡單的“政府搭臺 企業唱戲”模式,而是政府及其各類附屬機構深度參與大多數生產和分配環節的模式。您可否為我們的讀者簡單、概括地介紹下這個深度參與的模式?
蘭小歡:所謂“深度”,我是想說中國政府是直接地參與。不是說通過制定政策、法律或者稅收這種制度上的參與,而是直接下場,用實際的資源去投入。比如提供土地和信貸,比如國企直接參與很多經濟活動。政府是如此深度地參與進來,以至于談中國經濟的時候把政府剝離掉,實際上就言之無物了。如果非要用比喻的話,可以把整個中國政治和經濟想象成一個蒸熟的饅頭,哪里還分得開哪一部分是面粉、哪一部分是水。這兩者是分不開的。
經濟觀察報:您在書中認為,分稅制改革大大增強了中央政府的宏觀調控能力,也保障了一系列重大改革的順利實施。其實在大眾討論里大家疑惑和探討比較多的是,改革和宏觀調控分別是什么?也有人認為,這十幾年來中國更注重調控,但對于結構性改革比較少談論,您怎么看待這樣的觀點?
蘭小歡:分稅制改革是在1994年,之后不久上馬的國家和中央政府的很多重要改革,也都需要用錢。比如1998年開始的國有企業三年改革與脫困、下崗職工的安置、社會保障體系的建立、農業稅的改革、沒有關閉的國企的技術改造升級、重點的基礎設施建設項目、軍隊的現代化,這都需要錢。如果中央沒有錢,這些事情就是想干也干不好。所以從推進后來這些改革的角度來說,分稅制改革是一個根本性的改革。
這兩年“結構性改革”這個詞特別火,但老實說,我不太明白它的意思。在我看來,中國經濟也好,海外經濟也好,結構都是一直在變化的,包括產業之間的結構,區域之間的結構,以及GDP各個組成部分、投資消費之類的結構。那么,所謂的結構性改革到底指的是哪一方面?因為看總量,GDP還在不停地增長,增長的來源說穿了就是資源在不同用途上更加合理地配置,所以經濟增長的背后一定是各種各樣的結構的變化。
可能目前大家對“投資占比高,消費不足”談論得比較多。這確實是一個結構性的問題,但這只是病癥,不是原因。在這背后肯定有微觀的原因,包括國企的改革、地方政府的改革、土地制度的改革、戶籍制度的改革、資本市場的改革。如果拿個大框去套,這些都是結構性的。但是這些結構性改革,其實從1992年南巡講話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在繼續,只是在不同的時間段,有的方面“改”得快,有的方面“改”得稍微慢一點。比如有一段時間國企改革比較快,有一段時間資本市場改革比較快。雖然分了輕重緩急,但這些結構性改革其實一直都在繼續。